【周翔】普通饲养关系（62）
1.
孙翔团子从最初的震惊里缓过神：“必须亲吻满一分钟？不能碰碰就成？”
他的语气实在有那么一丝无可奈何。毕竟亲也不是不行，但凭他单方面，按得住周泽楷？
他可是……一只猫啊！
无论从身型力道还是物种常识看，让周泽楷乖乖接受一只胖猫的亲吻，都很难吧？
要如何达成条件？难不成给周泽楷下安眠药？等他睡沉了夜间偷袭？甚至……问神秘力量商量借点催眠法力？
孙翔边思考边烦躁地用爪子洗脸，神秘声音似乎知他所虑，连忙补充：
“当然，回魂并非简单轻易之事。不止一分钟整的亲吻，还需如实告知真相。这很重要，一旦对方理解，自然就配合了。”
“……具体说到什么程度？总有个范围吧！”
“唔，具体地说，就是你得让对方明白你变猫的前后缘由。”神秘声音有点期待有点兴奋。孙翔合理怀疑它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对搓爪爪。
“开玩笑，我自己都不知道！哦对了，这整件事是你搞出来的，你肯定清楚，快说说看！”
孙翔思路敏捷地反问。
“……”对方显然被问愣，十秒后，“我没说啊？喏，将你变猫是受人之托啦，我顺手帮忙来着。”
“谁的托，什么恩？”孙翔喵核桃大的眼睛转了又转，“……你不会是那只橘猫吧！”
“呸呸呸，谁是那个蠢货！我哪里像那个蠢货了！那个蠢货渡劫忘记准备，差点被劈挂！妖界耻辱！”神秘声音顿时炸毛，骤然拔高的音量吵得能掀翻天花板，但也间接验证了猜测，“老子才不是他！老子就是个好心路人！”
“哦——”孙翔将信将疑，“你既然好心帮忙，为何将我变成另一只猫？这不是平白增加解释难度吗？”
“额…啊……这个……”神秘声音忽然支支吾吾，“比较复杂，你不懂。回头有空再说……”
“你瞒着我，我怎么告诉周泽楷真相。”孙翔严肃谴责。
“……我说还不成嘛！”对方犹豫了一会儿，破罐子破摔，“其实我何尝不想给你一模一样的身体，但操作失误……总之，新壳子不也挺可爱？至少我看你家男朋友很喜欢啊。”
“嗯？”孙翔弓起背，挠了挠沙发。
“我……你们俩相拥而眠的时候……好恩爱哦……真的好恩爱……”神秘声音不自觉地弱了音量，错觉孙翔随时会冲上来给自己一爪子，“你别这样盯着我！实话嘛！再说我也不是故意偷窥。要知道，自从你换壳子，我基本离不开你身边，我不想的！”
“噢。”孙翔面色平静，内心非常精彩——听到亲密行为被偷窥会生气，但听到“男朋友”这个称呼竟毫无怒意，等于潜意识接受，他，彻底完了。
尽管无法分辨从“最后一丝犹豫”到“确定”的界限在何处。但他唯一能明确的是，自己已成功迈过这一重要阶段。
义无反顾地栽进名为“周泽楷”的坑里。
2.
神秘声音不知孙翔脑内在经历怎样一番惊风骤雨，他憋不住，打破沉默。
“你噢是什么意思？不懂你们人类的拟声词。”
“我要知道你上次说到的一日一次的时机。准确的。”孙翔没接茬，问自己关心的话题。
“每天不同，我算算……啧啧，小子，你运气不错，有充足的时间酝酿哟，时机是——今晚12点整。”
“行吧。我想想。”孙翔却没觉得欣喜，懒洋洋地缩回沙发。
他犯愁琢磨，怪力乱神的事，周泽楷第一时间相信才有鬼呢。
……话说，周泽楷哪儿去了？
孙翔茫然地搓了搓脸，环顾四周。
3.
严阵以待、层层叠叠的长枪短炮后，是兴奋拥挤的人群。
从接到消息赶来到现在，大家已守候很久。耐心耗尽之前，终于，一辆黑色的轿车由远及近驶进众人视线。
车停，门开。
闪光灯几乎是在轮胎刹住瞬间疯狂亮起。
炫目刺眼的光线中，周泽楷一身西装，仪容端整，辩不出那场众所皆知的车祸对他有何影响。
他步履从容地下车，站定，向周围颔首，再转向重点媒体的镜头，露出标准的、沉默又友好的神情，姿态一如既往优雅。
随后到达的经纪人江波涛凑上去耳语几句。不知周泽楷说了什么，惹得江波涛神情一肃，两人对视一眼，谈话终止，并肩往发布会现场走去。
“不愧是周泽楷，外头风雨如晦却完全不慌。”拍完第一段取材，大小媒体被轮回工作人员引向会场，路上熟识的记者们低声窃语道。
“……不一定。”眼尖的同伴刚透过镜头观察周泽楷，忆起从对方眉目间捕捉到的一闪而过的焦虑，有些不确定。
“发什么呆，快走，一会儿好位置都没了！”第三人快步超过他俩，回头善意提醒，“轮回沉默这么久，突然召开发布会，肯定放大料，还是两大王牌的料，错过悔不死你！”
说话的人不知道自己刚刚进行了神预言。
今日内容的确丰富，宛如新闻盛宴。
但第一道料来得仓促且突然，几乎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4.
“恶心！骗子！去死吧！————”
周泽楷刚在发布台前坐定，一位不知名的记者忽然抓起什么用力朝周泽楷抛掷过去。
有机敏者抬头，只能看见它的轮廓和一路溅出的液体。
袭击物品自空中划出道弧线，落下的瞬间正中周泽楷。
四周延迟性地静寂了，又在下一秒似油锅般沸腾。
一时间，闪光灯、尖叫声，工作人员的喝止，安保人员的怒吼……各种声音接连冒出，拥挤在不大的空间里，场面混乱不堪。
“小周人怎么样，没事吧！”纷杂中，江波涛略显急促的询问句格外清晰。
伴随着这句，四周再度安静了几秒。
大家纷纷将视线投向会场正前方，紧接着，每颗心都不由自主地吊了起来。
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下，周泽楷正眉头紧锁地扶着额。左手按住的位置有颜色触目的液体在缓缓地淌。他大部分头发已淋湿，西装、衬衣、领带也有不同程度的洇湿。
第一排的几位视野最好，职业习惯拽着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下坠，犹豫几秒后，他们赶紧抓起相机冲地面方向啪啪啪一通猛拍。
这套动作仿佛是个信号，随后更多的记者如潮水般围过来。大家似乎选择性忽略了不远处被按在地上堵住嘴、“呜呜”挣扎的行凶者，动作出奇的一致——目光先划过周泽楷，停留片刻，然后果断转向地面的“凶器”。
……废话，脚踩轮回的场子，四面门窗紧闭，保安各个膀大腰圆，神情严肃。无论是自保还是卖轮回面子，同时尽可能争取利益，但凡不傻都将做此选择。
然而更快的，周泽楷的声音自话筒里传来。
吐字清晰，情绪平静。
内容却异乎寻常。
“无需避讳，”周泽楷说，“都能拍。”
5.
所有视线齐刷刷地、重新凝聚至这位刚刚遭受袭击的男人身上。
包括他身侧的挚友江波涛。
记者们观察到两人眼神短暂交汇过，但显然江波涛很快败下阵来。这位向来温和的男人在公开场合罕见地皱起眉，随后叹了口气，面露不赞成和妥协。
周泽楷的额角依然流着血。他只草草擦了擦，但远称不上妥善处理。
一侧已有迅速到达的医务人员，但被江波涛眼神阻止，没冲上来。
……周泽楷在想什么？
江波涛自然懂。而现场嗅觉灵敏的媒体们，只略惊讶了一会，亦领悟八成。
轮回，更准确地说，周泽楷本人，需要利用媒体的力量。
6.
用受袭照换媒体的曝光。
然后。
媒体获得流量，周泽楷获取路人同情。
双赢。
在黑料全网爆炸的前提下，遭受突然袭击的一刹那，周泽楷以最快速度控制情绪，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大胆交涉，公然抛出诱饵，试图利用事件本身翻盘，时机、反应速度……都太完美了。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感慨，周泽楷，真的很厉害。
但这不利于他个人形象的经营。
毕竟即使靠着轮回背景，也不能保证现场每一位都能长久地对这场交涉守口如瓶。
周泽楷头一次毫不遮掩地展露自己善于盘算筹谋的方面，虽不至颠覆，但至少与先前塑造出的无害温润的男神形象背道而驰。
白玉有瑕。
但那又怎样。
对，那又怎样——少数资深记者已品味过来——周泽楷毫不畏惧、从未担忧。
形象一词，并非他软肋。
不然周泽楷又怎会在车祸当天的微博发出那样一番言论。
是媒体们自以为是地固定了周泽楷的形象。
周泽楷从来就不是媒体所熟知的完美国民男神。
仿佛为了验证少数人所想一般，等大规模的镁光灯闪过后，周泽楷再次拿起话筒。
“镜头拿稳。”他抬手一指西瓜卫视的记者，勾唇微笑，“收音器都开了吗？”
江波涛虽早有预感，但仍担忧地看了周泽楷一眼。
周泽楷目光平视镜头：“我有话要说。”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