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爱情麻药 Fin.
一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故事
1.
长智齿算事儿吗？
呵呵。
一天前若是有人告诉孙翔，智齿会给他制造不小的麻烦，他绝对十分不屑。
而一天后……
月色清宜，轮回队长宿舍的洗手间热气蒸腾缭绕。就算开了通风，但刚洗完澡的两位大男生挨得过近，又值夏天，彼此的体温一点点地将狭小的空气熨到滚烫。
周泽楷持着吹风机，神情格外严肃。平日惯于在键盘上跃动的修长手指，此刻正穿插在孙翔半湿不干的头发中，意外地有些笨拙。
孙翔腹诽过许多次——为什么就是吹个头发而已，除了加血无所不能的枪王大大，竟然毫无进步、永远在及格线徘徊？
两人交往满打满算一年了，从第一次不走寻常路地尝试了浴室play，顺带淋湿了头发后，周泽楷很自然地承担起了帮孙翔吹头发这件事。
男生吹风，太简单——无非是“吹干”二字。
孙翔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后来他发现自己太甜了。
那一次，记得还流行着temple run。孙翔裹着浴巾冲去客厅带回他的手机，然后万般放心地把吹干的重任交给周泽楷，低着头坐好，全神贯注试图挑战喻文州的记录。
天知道为什么喻文州永远是排行榜第一的人。
吹风机嗡嗡地响，周泽楷准备出手了。他轻轻笑了一声，把靠着自己的孙翔扶正，然后慎重地撩起对方耳根侧的一缕头发。
“嘶——烫烫烫！太近了啊！”
孙翔差点被靠得过近得热风吹傻，手机中奔跑的小人也毫无意外地撞在了路障上。
“抱歉，我小心些。”周泽楷愧疚地揉了揉他的耳根，还特意沾湿了毛巾敷了半分钟，孙翔哼哼地挥手，示意没事了赶快继续。于是周泽楷又拿起了吹风机——
“别扯——痛痛痛！”孙翔护住自己被揪疼的那片头皮，回头怒瞪周泽楷。“周泽楷你这技能怕不是没点，是倒扣了吧！”
周泽楷无措地握着吹风机，僵在半空，眼神中的愧疚似乎要溢出来。
“哎……行了行了，一会生二回熟，下次再加油！”孙翔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边安抚周泽楷，一边伸手要拿过吹风机，打算自己上。
没想到周泽楷倔得可以，硬是不给他。孙翔被他一只手按在小凳子上站不起来。周泽楷的另一只手，将吹风机举得高高，孙翔愤而试图去够，两人像是小学生抢作业本似地，在拥挤的空间里幼稚打闹了好一会，终于被孙翔找到了个机会，趁周泽楷泄力，猛地挣脱控制，站起身来。
然、然而——
不知何时被狡猾的灵魂俯身的轮回队长，竟然就着孙翔扑过来的姿势，搂住他的肩，十分得意地偷袭了一个吻。
日，犯规！
孙翔一瞬间脸颊涨红，双唇刚贴住，就硬着脖子想分开，没料周泽楷另一只手丢掉了吹风机，一并勾住他的后脑勺。
结结实实地把逃跑的对象捕捉归案。
激烈的一吻结束，孙翔喘着气推开周泽楷，视线相触。呵，周泽楷眼中满是笑意，丝毫没有刚才的委屈、无措、腼腆，吻的时候气势惊人，吻完目光灼灼，浓浓绵绵的情意似乎要把他整个人包裹进去。
孙翔这才是头一回在场下领教到轮回队长的厉害。服了他。好吧好吧还是谈恋爱重要，吹风技巧什么的，回头慢慢磨炼不迟。
孙翔当时是这样想的。
然后光阴荏苒。
这一年间，除去传统节假日要回家，平日两人即使是比赛、商业活动，几乎也都能住在一块儿，同进同出，周泽楷“磨练”的机会，不可谓不多。
可令人无语的是，周泽楷的吹风技术永远原地踏步，唯一可喜可贺，持续进步升温、尝出甜头，似乎只有两人在浴室幼稚打闹再黏黏腻腻两步套路小情趣。
今日也不例外。
周泽楷磨磨蹭蹭地，再次扯痛了孙翔的头发。套路久了，孙翔真不知道自己应当做原告，还是从犯。
给他纠结的时间可不多，周泽楷的手指卷在他湿漉漉的发根，沾上了水，然后沾了水温热指腹，轻轻滑到他光裸的后背，紧紧勒住，一个试探性的又不可推拒的吻就覆了下来。
手心滚烫，唇面微凉，十足带感。
Who 怕 who!
孙翔本着赛场上从不退缩，情场上也要和周泽楷分个势均力敌的心理，果断反客为主地揽过周泽楷的后脑勺，迎了上去。
一时间，不知是谁的舌尖先撬开了谁的牙齿，又是谁狠狠地咬了对方一口又立即缠绵得不行地小心翼翼地舔舐。
总之吻得很够味，很够火……很……
“嘶——日！”
孙翔突然神色痛苦地推开周泽楷，“你刚刚是不是碰到我后排牙齿了！痛！”
……吻得很坑爹。
周泽楷皱着眉，他也觉得刚才碰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孙翔被他火速拖到灯光明亮处观察。口腔深处，一点洁白的、米粒大的尖尖冒了头。
“智齿。”周泽楷判断道。
2.
长智齿真算个事儿！
“……”孙翔捂着半边脸，犹豫着自己再舔了舔，果不其然，“妈的好痛！”他不想说话了。
可能就是冒牙吧。不知道过几天会不会好。孙翔侥幸地想。
周泽楷却很坚持：“明天请假，看牙医。”
“不要！”孙翔死撑，“很快就好了！”想到小时候唯一一次看牙医的经历，他就悚得慌。
孙翔天不怕地不怕，换职业时不怕，被网上铺天盖地黑时也不怕，到了轮回不做唯一核心要学着配合周泽楷了，他也没怕过，就算是谈恋爱刚出柜时，他拽着周泽楷昂首挺胸地回了家，面对爸妈不赞同的眼神，也从未怕过。
但他不是没弱点，他有，他超怕牙医！
孙翔是麻药不耐体质，别人扎一针，他得补个五六针。他小时候，医院牙医水准没现在这么发达，偏巧他又碰上了一个新手实习医生，前几针没效果，最后一针下去用力过猛，又紧张又抖，结果扎得太深，给小孙翔疼到心惊胆战差点飙泪。
时隔多年，回想起牙科诊室的床和手术灯，他依然心有余悸。
“明天再看！”面对周泽楷不赞同的目光，孙翔选择了拖延战术。
次日一早，孙翔刚挤上牙膏，开始刷牙，下一秒，就捂着嘴哀嚎了。
“……怎么会这么痛！”传说中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命果然不假。
“明天请假，我陪你。”闻声出现的周泽楷，紧拧着眉，抱着胸靠在洗手间的门上，重复之前的建议。孙翔一对上他的沉沉的眼神，心中大叫不好，周泽楷绝对生气了。
哼，看在你担心我的份上……孙翔破罐子破摔嗯了声，算是将看牙医这事定下了。
第二天，孙翔被周泽楷推进主任专家的诊室内时，他又后悔了。
漂亮温柔的护士小姐姐抱着一盘牙科用具走过来时，孙翔瞥了眼，哟吼好家伙，整整一盒，清一色，医用金属，细长尖锐，散发着冷冷的光。
护士小姐姐经验丰富，看到这位英俊帅气的大男生面露迟疑，立马知道他在想啥，捂着嘴笑：“不要紧张，一下就好。”
希望借你吉言啊，孙翔想，没说话，僵硬地让人家帮忙系好围垫，一脸英勇就义地直直躺好。
很快，戴着口罩眼镜，面无表情的专家出现在他视野里。这位专家看似严肃，说出的话却憋着笑：“你朋友挺贴心的，刚才跟我聊了，说你麻药顿感，让我尽量想办法少扎你几针。”
孙翔愣了愣，就听专家说：“先给你涂个浸润麻药，看看效果哈。要是有效的话，再推麻药针就不那么痛了。张嘴，啊——”
他心头大喜，放松地张开嘴，很快感受到凉凉润润的液体涂在了牙龈上。
可世事并非全都能用现代科学扭转乾坤，概率永远是存在的——比如，“这样痛吗？”专家试着碰了碰，孙翔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便听对方很遗憾地说：“好吧，你的运气比我想象的还要糟那么一点点……看来至少5针，是少不了了。”
麻药灌入针管，随着医生轻轻推动，从尖锐可怕的针头处渗出两滴。“小伙子，放松！”他脑海中还在重播刚才麻药针尖的慢镜头，第一针已经果断地扎入他牙龈，带来鲜明的痛感。
然后，确认，补针，确认，再补针……孙翔觉得自己就是个试验品，而专家一定是大魔王，周泽楷……周泽楷就是把自己骗到魔王山谷的狡诈坏人！
直到孙翔已快麻木在这个循环里，专家的话响起：“好了。”
孙翔下意识地抬手碰去，被打满麻药的半边脸，反馈出奇异的触感，仿佛皮肤也跟着增厚，对外界的触碰显出了一种抗拒……就像是，他好似没有在摸自己的脸。
3.
后面拔牙的过程倒是意外地快，也不煎熬，在药效过去之前，孙翔几乎连告别准备都没做好，就感觉到一阵轻松，接着，作恶了两天的智齿便脱离了他的牙槽。
他坐起来时仍恍恍惚惚，宛在梦中。沉默旁观很久的周泽楷出现了，帮他解开围垫，稳稳地拉着他下了手术床。
孙翔此刻却还沉浸在方才被扎了5针的悲愤里，捂着脸，含着止血棉花，对周泽楷主动跟他说的话都报以含糊敷衍的“唔”和“嗯嗯”。
周泽楷知道，孙翔不开心了。
他叹了口气，攥紧自家对象的手心，没再说话。
拔牙只用了半天，后半日，孙翔主动销假，又回去训练室补进度。
不知是麻药快恢复，伤口还是疼，要分心，还是他单纯生气，总之他训练起来像是玩命似得，连江波涛都没忍住跑来问周泽楷，孙翔拔个牙真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嘛？
周泽楷的反应是，倒好温水，和药一起放在孙翔的桌上，然后自顾自地回座位。
两人的相处模式，没什么特别，和往常一样。
4.
也不一样，他们的交流少了很多。
这样的近似冷战的沉默持续到睡前，洗手间里，孙翔和周泽楷似乎同时绷不住了。
他刚好吐掉了止血棉花，对着镜子观察伤口凝血状况，一抬头，目光与身后的周泽楷对了个正着。
是深深的，忧虑的，暗含担心却犹豫的目光。
“你……”
“你……”
两人一齐开口，又一齐闭嘴。
孙翔刚要说的话被憋回去，正在重新组织语句，就见周泽楷忽然惊醒似地，上去攥紧他的手腕，然后整个人就靠了过来。
周泽楷靠过来的瞬间，孙翔僵住。
这刹那他才后知后觉，仅仅半天莫名冷战，原来如此煎熬——比如此刻，周泽楷身上薄荷沐浴乳的味道，以及透过薄薄的棉质T恤散发出来的人体温热，令他从感官到灵魂，都有种久别重逢的惊喜和触动感。
想必周泽楷也一样。
孙翔熟悉他，就如周泽楷熟悉孙翔一样。
他捕捉到孙翔极快的情绪波动，眼神闪烁，知道对方莫名垒叠的墙已突然瓦解，又恢复了柔软的，对自己敞开的状态。
敞开的，下意识地望着自己，以为自己要吻过去，就做好了应战准备的状态。
周泽楷闷闷地笑了。
而后如他亲爱的对象所愿，扣过对方的后脑勺，欺身上前……偏离原定方向，只在唇角很快地亲了一下。
“卧槽，周泽楷你耍我吗？”
周泽楷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怕忍不住，碰到你伤口。”
孙翔头也不回地走了，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周泽楷太好了。
发誓他今天晚上要和周泽楷两个被子睡觉。
5.
灯关掉了。
夜悄悄地，像是安静的湖水，浸满了整个屋子。
孙翔说到做到，真翻了床新被子，套好，把态度表达到底。
三十分钟后，他气乎乎地但很累地，睡着了。
新套的被子太热，被他踢掉了半床。
一只手伸过来，悄悄地把他的被子换成了原来的，然后仔细掖好被角。
那只手的主人，在黑夜里似乎也能清晰地描摹他的眉眼。一切做好后，托着腮，目光温柔又无奈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俯身下去。
6.
孙翔以为自己睡沉了。
但周泽楷的气息靠近时，他居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这一瞬间，大概是他的演技巅峰。他心中充满了莫名好奇和期待，却强行控制自己的呼吸平平稳稳，假装在睡梦中。
等待的过程未免太长了些。
明明很近了，但周泽楷不知为何，竟然犹豫了一会儿。
等两人的唇瓣终于会师，孙翔也终于体会到了这个吻的特别之处。
麻药仍有一点点残余，触感很奇怪，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皮肤被吻
但，很甜，很甜。
一天的委屈、生气、疲惫，都化成轻柔的雾气，把他裹在一个将醒未醒的梦中。
太奇怪了。
是麻药的味道，
又不是。
他没想通，就睡着了。
7.
周先生舔了舔唇，有点点苦，但很棒。
奇怪，他皱眉，医生说这个时候麻药应该早消退了，为什么孙翔的唇上还有这样的味道。
周先生的结论来得快一些，更任性一些。
他想，大概是他想多了，心理作用。是了，他应该更熟悉这个感觉才对。
他又不是第一次半夜起来给他家这位盖上被子。也不是第一次偷偷地亲对方。
每每小心翼翼，却甘之如饴。
与其说他尝到了医用麻药味，不如说更早之前，孙翔就对他下了一种特殊的麻药。
爱情麻药。
被药效影响的周先生，侧身抱住另一位同样受药效影响的患者，也睡着了。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