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普通饲养关系（54）
1.
最后一轮烟花揭开序幕。
上行的烟线宛如射向深空的长箭，而深邃的夜空近似倒悬的海平面，在被击中前静寂平和如镜。
游客们屏气凝神。
突然间，夜海的镜面动荡起来，深邃被明亮取代，自一个个悄无声息出现的原点处，骤然抖开耀眼的波漪。
一瞬间的花绽，万千金色不断地向外倾吐，舒展、成型，短暂定格成一朵朵绚丽饱满的花朵。
天空此刻凝聚了几乎所有人痴迷渴望的目光。
除了摩天轮上的两位乘客——他们的焦点只有彼此。
定金？周泽楷会意一笑，迅速扣住孙翔后脑勺。
2.
孙翔阖上双眸。
感知不到流逝的时间中，柔软湿润的吻落在他额上。
“？！”
孙翔吃惊地睁开眼。
摩天轮窗外第二波烟花恰好抵达，伴随着巨大的轰响绽放天际，一刹那照亮无数翻滚的云浪，团团簇簇笼着深深浅浅的玫瑰粉，锦簇生动，生动地仿佛能闻到芬芳。
周泽楷轻笑，在孙翔开口之前，再次凑了过来。
孙翔还睁着眼。周泽楷的碎发跟他本人的气息一齐靠近，擦过睫毛。
惑人的痒意未及处理，脸颊处先被轻如水波地点了一下。
都什么时候？周泽楷居然有心思逗他玩？！
——弄清楚现状后，孙翔心头火瞬间蹿得老高。
3.
他猛地推开周泽楷，盯住对方。
周泽楷笑着回以注视，没有说话。
孙翔做了几个深呼吸，掂量又琢磨，最后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扯过周泽楷的领口。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到最近，近到能感知彼此呼吸。
“周泽楷，”孙翔眼底掠过明显笑意，微红着脸咬牙低吼：“你不会？怂了？要么真刀真枪，要么算了！”
说完，他舔了舔受伤的位置，不知有意无意。
下一刻，周泽楷眼中的火与第三波烟花几乎同时升腾起来。
两人终于以一个很傻的姿势，俯身，偏过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有点吃力却真真切切地吻在了一起。
摩天轮外，烟花在空中勾出一颗颗完美的心形，定格片刻，洒落化为银色瀑布，自夜空垂下。甜蜜浪漫，惊心动魄地美丽。
下方人群的情绪亦高涨到顶点，发出一浪接一浪的欢呼声。
4.
随着双唇的贴合，孙翔前面故意凝出来的那点不屑和满不在意霎时间消散。
细碎的水声和舒服的温度混合一道，两道剪影相融相接，格外缠绵。
差不多同时，摩天轮终于运行到顶点，缓缓跨越这方游乐园天空最高的位置。
5.
他们不止发生过一次吻，每次感觉各不相同，而这回亦有新认知。
对孙翔来说，虽未曾言明，他确已把周泽楷加上了“未来男友”的标签。因此对之后发生的任何亲密接触，都理所当然又不自觉地认真审视。
说是收取定金，抑或预支定金，都无所谓了。眼下的场景更像是“验货”。
这样一想，他便学周泽楷反手勾住对方的肩膀，毫不顾忌力度和舒适度，霸道地往自己方向带。
周泽楷放弃主动，任由他来。
他的舌尖好奇地描摹着周泽楷的唇，感受并在脑海中判断着：有点薄，但形状很漂亮。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两个月前颁奖典礼上周泽楷献唱的片段。
歌手多少有小动作，比如贴麦压音，周泽楷亦如是。时过境迁，现在孙翔回忆到他垂着头，刘海也垂下来，唇贴着麦发音的姿态，竟觉得十分性感。更令他惊讶的是，多日之后的回忆，画面竟如此清晰。
难不成早在那时，就被眼前人蛊惑了？
他曾一度觉得是节目里的朝夕相处令自己丢盔卸甲，后来听完周泽楷的往事吐露，心神震荡，又猜测或许是误闯周泽楷书房那夜，他便失去了退路，而此刻时间轴突然再度跳跃……孙翔有些走神了。
6.
反之，周泽楷无需考虑这些，无需重新确认感情和对眼前人的感受。
他一直是笃定的——孙翔浑身上下，从外表到灵魂，都教他着迷。
诚实如他所言的一见钟情，是对这个人的全部一见钟情。
即使听上去夸张得不可思议，假如小说情节，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他爱着眼前人的全部。
不会断绝的爱意笼罩在他心头。所有优点和缺点，所有他已知的未知的，都不能影响他对孙翔的判断。
他知道孙翔在试探着舔自己的唇。
两人已亲过好几回，对方仍然笨拙，仍然气势汹汹，周泽楷想，简直犯规地可爱。
假使时间充裕，孙翔爱磨蹭多久他都乐意纵容。但摩天轮运行周期固定，他不欲在餐前甜点耗太久，耐心本已不多，一意识到孙翔的走神，便全部用尽。
他长臂一勾，牢牢环住对方的腰，以极低又极轻的声音抱怨：“好了吗？”
还没等到孙翔的回应，周泽楷不由分说地攻开对方的唇瓣，切入正题。
要这小混蛋开口太晚了。
6.
又亲了一会儿，周泽楷先一步向这个别扭的姿势投降。
他突然用力，把孙翔拉到自己身旁。一个人坐宽裕舒适的座位顿时拥挤。
孙翔在原地别扭地动了一下，想要调整位置，下一秒却被周泽楷按住肩膀，推按在摩天轮舱壁上。形成无法逃离的，被壁咚的姿势。
因为靠得过近，周泽楷甚至俯身过来，一只腿半跪在座位，另一只强势地插入孙翔两膝间，全方位将孙翔控制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不怕拍到。”周泽楷笑了笑，亲亲还在一连串突发状况里没反应过来的孙翔，而后咬住他的唇，再次顶开，攻城略地。
7.
像是有人于暗中举起信号旗，半分钟前还是浅尝辄止的吻，突然激烈了。
没一会孙翔的脸颊已经彻底涨红，耳根发烫。他穿着单薄的T恤，背脊贴着夜间摩天轮温度偏低的金属内壁，却因不断发烫的皮肤，丝毫不觉有凉意。
到后来，他开始不自觉地去抓周泽楷背后的衬衣。没一会儿又觉得这个姿势太女性化，再次模仿周泽楷的动作，五指探入周泽楷后脑勺的发丛里，紧紧扣向自己。
不知轻重，凶狠又投入地。
而对方自然乐见其成地纵容他。
孙翔偶尔睁开眼好奇周泽楷的表情，但两人贴得太近、光线羞于插进来，他什么都看不到。
反而是偶尔透过周泽楷的碎发的间隙看到一瞬两瞬烟花尾声。被亲到近乎缺氧、晕眩的孙翔同学想，烟花真的很漂亮。
孙翔更多时候闭着眼。周泽楷偶尔会在这时打量着他。
他发现了一处新的敏感点——之前孙翔唇角受伤的位置。
一开始周泽楷只是心疼加悔恨，每每触到这里，便会情不自禁地放慢节奏，以舌尖去碾去摩挲，新长出的皮肤薄薄一层十分脆弱，他把它裹在自己的唇里，孙翔会无意识地微微抖一下。
于是周泽楷狡黠地增加了擦过那处的此处，并如愿以偿地，更早逼出了对方深陷情动的状态。
他已经发现孙翔到了眼下的阶段眼尾会发红，是不认真观察几乎看不出的浅淡，格外性感。
两人激烈亲吻的时候，水声和彼此喉间逸出的轻哼声扩散在不大的空间里，而这些全被周泽楷一并吞没下去。
还有，孙翔画眼线的时候喜欢微微向上吊一点角度，显得洒落又张扬，配合他的言行，整个人带着锐利刺眼的光。
但他闭着眼，神情里不自知的快乐泄露，眼尾平复成普通角度，睫毛微微颤动，那些锐利张扬便悉数化为最柔软、最挠人心弦的部分。
周泽楷眼神一暗，贴住对方的唇瓣，更紧密地吸吮起来。
8.
烟火放完，摩天轮转到四分之三圈的位置，两人终于分开。
孙翔感觉自己脸颊已经烧得不能再烧，下意识用指腹去碰，却对上周泽楷促狭的目光。
胸膛里先前还激烈躁动猛跳的心，在这片比夜色还要缱绻的温柔里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他的心头残留着暖意和喜悦，心尖仿佛被猫爪偷偷地挠了一下，霎时间软得不行。
当然，刚耗了太多氧气和体力，喉咙和声音也是软的。
“周泽楷。”他喊了对方的名字。
“孙翔。”正正好好，周泽楷也喊出他的名字来。
周泽楷自顾自道：“我很高兴。”
这是他今晚在摩天轮中，第三次唤他名字，并说自己真的高兴。
孙翔蓦地一震，想说话的在舌尖溜了圈，滚回喉咙里。
比接吻时还要热切的情绪如潮水般再次淹没了他，他近乎有些呆住，任由周泽楷接下来笑着伸手过来，替自己整理衣服。
等周泽楷收回手，孙翔才如梦初醒般跳起来，帮对方草草地理了理衣服，而后才像是被火烫了尾巴尖的猫咪，飞速窜回刚开始的座位。
两人再次面对面，对视半晌。孙翔握了握拳，有点语无伦次：“我，那个……我也很高兴！”
周泽楷什么都没说，只笑了一下。
他今晚笑得次数好像比平时多出一截，孙翔在这个笑容里恍了神，模糊地想。
“哐当——”外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也终结了这片旖旎暧昧。
摩天轮回到起点了。
周泽楷率先起身，打开门，没等孙翔大步走了下去。
这是他最笃定的一次，知道孙翔能跟上来。无需自己等待。
9.
果不其然，孙翔并没介意被周泽楷抛在后面。
他望着周泽楷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跳下摩天轮，一样大步跟了上去。
这时，月亮推开云层，徐徐洒下来。
孙翔情不自禁地回头仰望这轮明月，天风盘旋而坠，吹过他的发他的脸颊。孙翔驻足原地，巨大的摩天轮在他视野里、明月下，静静地看着他。
雪白澄澈的月光洒进他心头，最后一团迷雾仿佛被照亮，推散，消于无形。
管他是何时被蛊惑？最可能因哪方面原因心动？两情相悦的标准是什么？真正恋爱的滋味又应是怎样？公众的言论、旁人的态度、是是非非，这些细枝末节重要吗？
他心底哂笑。
重要的不是他此刻正因对方而心动？感到快乐吗？
不想做的事能放一边，想做的事情能尽情去做，没有人逼迫，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没接触恋爱前他一直这样恣意自我地活。
——所以即使走进了感情，和周泽楷产生特殊联系，他也没理由不继续这样活下去。
他的心境从未如此刻豁然开朗轻松自在。
顺其自然这几个字咀嚼在心口，此情此景下被赋予新的内涵。
孙翔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摄像镜头扫过来，明月亦或烟火，皆在他此刻眉眼神采衬比下黯淡了颜色。
10.
周泽楷走得特别快。孙翔在摩天轮花园出口外找到他时，他怀里抱着硕大的火鸡腿。
“这啥？鸡腿？我去这么大！”孙翔两步迈步过去。
“饿了吧？”周泽楷说，“刚刚……的时候觉得你挺饿的。”
孙翔庆幸自己重新戴上口罩，能掩住再度发烫的脸颊。然而却不知自己微红的耳根早泄漏真相。
周泽楷假装没看到，错开目光把鸡腿递过去。
孙翔随便咬了口，皱起眉说：“不好吃。”
“那就不吃。”周泽楷没意见，“晚饭？”
“回家去，翔哥做给你吃！”
回家？孙翔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啥。
他今天是不是给周泽楷和自己送了太多惊讶和惊喜。
两人对视一眼，绷不住都笑了。
“好，回家。”周泽楷牵住他的手，笑着应道。
11.
回去后，一同下厨，周泽楷煮面，孙翔快炒几个浇头，虽然简单，色香味俱全。
孙翔颇为满意，也又饥又饿，一碗面恨不得埋进去吃，不多久额头沁出一排汗。
“叮——”还剩小半碗时，孙翔放在桌角手机响了。
他忘记关声音，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泽楷，赶紧拿过来确认。
短信划开，孙翔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让他迄今为止兴奋快乐的情绪骤然降温。
“Vincent，有唱片发，有奖拿，有情人陪着，你是不是得意得很？幸福得很？呵呵，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没关系，你很快就知道了。”
——与之前袭击自己的是同一人。
孙翔断定。
他本以为自己能冷静，毕竟不是第一次知道暗中有这人存在。
但这回特别一点——对方挑衅的语气令他无法控制地陷入困惑和愤怒中去——草，老子谈自己的恋爱做自己音乐爱干嘛干嘛，你又是从哪里跳出来？你的感受？老子管得着？！
更何况，Vincent这个称呼……？不知对方有意无意，透出了些微线索，太蹊跷了！
12.
“是他？是谁？”周泽楷不愧是最了解孙翔的人。看到他的神情便有猜测。
“我不知道。”孙翔紧握着手机，刚从沉思中拔出来，缓缓摇头，而后他猛地对上周泽楷的眼：“但你看这个。”
周泽楷接过手机，眉头立即深蹙：“这个英文名，你只在大学时用吧？”
“对，他说话的口气有点耳熟，我肯定在哪见过他，还说过话，”他来不及感慨周泽楷果然太了解自己，他心头思绪百转，只短短一时，闪过数张人脸，却无法锁定目标，“靠，时间有点久，想不起来！”
TBC
周末快乐~准备推主线啦，猫咪翔待机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