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普通饲养关系（42）
1.
周泽楷离孙翔不近，当然不可能化身JOJO瞬移接人。
所幸王杰希经验老道的布置派上用场——孙翔先被有弹性的缓冲垫接托住，但没刹住滚了几滚，从缓冲垫上掉下来时速度已经不算快了。
众人冲过去时孙翔正单手撑地缓缓爬起来。
他除了头上沾了草和树叶，手肘处衣服擦破了些，脸上一丝灰和泥都没，更别提划痕。
“我的风筝呢？”孙翔爬起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去找风筝。看他动作灵活精神十足的样子，怕是没摔出大碍，现场悬着的心们落回了原位。
“翔哥，先包扎一下！”医疗组的staff们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围住他一通检查，很快便确认了伤情——两个手肘关节处破了皮，不幸中的万幸，骨头没伤着，膝盖有几处乌青，但是脚踝扭伤了。
脚踝？孙翔用闲着的一只手试着转它，果然痛到龇牙咧嘴，却又立即大笑：“还好还好，只是脚踝！”
“翔哥你安分点成吗！”护士妹子涂酒精的手重了重，换来孙翔的抱怨眼神。小姑娘无视他的一番控诉，又往他伤口细细抹起药水，“安分点就不会让沙子嵌入伤口了。还是你继续折腾也成，沙子清不完，晚上伤口就开始发霉腐烂啧啧啧啧……”
孙翔这才不敢再动，收起兴奋劲儿，乖乖让这位外表一身粉软萌可爱实则下手彪悍的姑娘处理受伤的位置。
因突发事件，放风筝比赛录制暂时停下，大家纷纷忙起其他事情。
媒体助理在和轮回的公关部联系，同时上传了几张照片跟公众同步情况；
高英杰跟在一旁，专心致志地拍摄他的反应；
王杰希和叶修在不远处商量后续拍摄计划的调整；
孙翔……孙翔无聊地坐在帐篷里。
跟组生活助理担心天热他会口渴，去取了水折返。他伸手要接，却忘记两个胳膊弯曲处带伤，手刚探出去就被护士妹子拍回：“别动。”
一只手从半路伸过来，抓住这瓶水。浅浅的阴影笼下，是来人挡住了帐篷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孙翔立马猜到是谁。
果然，周泽楷背光站立，面色微沉，眉峰蹙起。他见孙翔注意到自己，忽然翘了翘嘴角，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来。
“玩得开心吗？”周泽楷的问题也奇怪。孙翔领悟瞬间，心虚地抖了抖。
“还、还好。”
周泽楷慢条斯理地拧开了水，找助理要了吸管，插好，在孙翔“你要做甚”的目光中走到他身边，转身坐下，而后把吸管扭到孙翔方向——“喝。”
靠，靠靠。孙翔赶紧低头衔住吸管，心底却槽点奔腾。不是“喝吗”也不是“喝吧”，就一个字儿“喝”，气场毕现。
他多久没见到周泽楷这般状态了？
倒也不是很久，上一次，似乎是他对上袭击孙翔的粉丝时。
完球，周泽楷生气了。
2.
孙翔不知为何挺怕周泽楷生气。
但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假如令周泽楷生气的原因是自己，这种可怕程度还要上升不止一个台阶。
周泽楷不说话，就看着他喝水，孙翔格外安分顺从，对方不叫停，他也不好意思松口。
“喝不下别喝了。”周泽楷叹了口气，主动终止喂水。他败给孙翔了。
——刚刚活蹦乱跳嚣张肆意得不行，胆子特别大，脚踝受伤竟然上手去按，现在倒好，一声不吭他让做什么做什么，仿佛前一刻这躯体里塞的是另一个人。
护士处理完伤口离开，帐篷里除去周泽楷只剩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高英杰。“我错了。”孙翔盯着帐篷口被风吹动的那层布说。
周泽楷反问他：“错哪了？”
孙翔本是为了缓和气氛，顺便顺毛——没错，他忽然有种周泽楷需要被自己顺毛的错觉——然而此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想了想，迟疑地说：“不该爬树？不注意安全？”
周泽楷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爬树很正常。”
孙翔本以为周泽楷也会像组里其他人，甚至刚刚焦虑在微信上教育他的方明华一样老调常谈，无非用词和内容长短差别。
怎么都想不到爬树这件事上周泽楷会站在他这边。
这样一想居然还有点小开心。
不过，他的周泽楷雷达立即感应出后半句。
果不其然，紧接着他就听周泽楷说：“下次爬之前喊我，你得留个帮衬。”说着碰了碰他包扎好的伤口，“痛吗？”
孙翔缩了缩手肘，摇摇头，下意识扭头看去，周泽楷表情不再是刚刚平静中带着隐怒的样子，而变得更难以形容。怎么说呢？心疼中夹着后悔？
他一瞬间形容不出自己内心的感受来，只觉得有股窒息和浓稠的情感堵在胸口。这滋味比他刚才决定承认“错了”的那瞬还要奇怪。
他终究默默扭回头，重新看向帐篷入口：“知道了。”
3.
节目组商量后决定提前终止收录，并把这一变动告知了两位主角。
“素材拍够了吗？”事情因他莽撞而起，孙翔多少愧疚，十分敬业地替节目组担忧着。
“够了，放心，下午你们有的是机会提供更多素材。”王杰希笑笑回答。
“……也是。”孙翔这才想起，比赛有惩罚。所以他刚刚白操心了，怎么看，节目组都没亏，亏的是他一个人。
孙翔脚踝被固定住，只能搭着周泽楷的肩膀跳着走。从帐篷处到保姆车是一小片起伏的小山包，孙翔在非平地的小径上跳了十几步后，难以把握平衡，身子一歪，差点把另一只脚给扭了。
“不能这样。”在孙翔第三次不小心跳到碎石丧失平衡后，周泽楷停下脚步，拿下对方搭在他肩上的手。
“不能怎么？”孙翔很茫然。
他俩目光交汇片刻，周泽楷开始卷袖子。后者低头严肃认真的样子映入孙翔眼中，他忽然有个预感：“你不会是打算……”
孙翔飞快环视一圈，摄像头似乎都关了，这信息加深了他心底的预感——他越来越容易猜到周泽楷的打算，本回亦不例外。
果然下一秒，对方半蹲下来，语气不知是害羞还是不耐烦：“别磨蹭，快点。”
让周泽楷背他？一路背到保姆车处？
孙翔愣在原地。
他以为自己会难堪，会愠怒，会觉得特别没面子。但他没有。
换成以前的孙翔，他只会当场拒绝，死撑着也要单脚跳完全部路程。
然而此刻他跟疯了似的，第一反应竟是不好意思外加感动。
接近正午的气温已经不容小觑，闷热的空气浮动在四周，很久没有风，是容易激发坏脾气的时节。可他内心异常安宁平静，难不成是被热到脑供血不足，大脑缺氧？
当然不可能。
自打进了节目，周泽楷撩他撩得愈发熟练自然不刻意。孙翔虽不是八卦之人，但本着做节目要实时关注受众反应的专业精神，也抽空去浏览网上评论，其中就有不少关于周泽楷男友力如何高，细节处如何用心又浪漫的吹捧。
这些评价是否言过其实，孙翔本人当然心中有数。而正是因为持续地感受到，他对此刻周泽楷的举止才更有种不知所措感。
这个人，的确频繁做出苏到合适写入言情小说的举动，也的确令孙翔怀疑过他是否看了某种攻略，但相处越久，越往后，早期堆积起的疑虑却不知何时消散无踪——他脱轨、孩子气、朴实的表达日渐增多，离浪漫愈发远，却更能打动人心了。
比如现在的举动，浪漫吗？可能有点。但你看对方笨拙的姿势，也不知道再稍微抬高一点的身体——孙翔担心自己很难稳稳地挂上去——一看就是头回尝试，缺乏经验。再加上天越来越热，两人都出了汗，贴在一起怕不是又热又粘……
比之继续搭住孙翔，放慢速度走到车边，又哪是高明许多的办法呢？
但蕴含其中的心情，却无碍直白地传递过来了。
孙翔脑海中飘过诸多纷杂念头，而现实并没过去多久。
因此跟在旁边的节目组人员正准备出声阻止周泽楷，提醒他俩节目组有担架，实在有需要可以抬过来时，就见孙翔好整以暇地笑了一下，随即小跳几步，把自己的重量托付了给周泽楷。
再后面一点的王杰希推推眼镜。他视野中这俩一米八的男人一人背着另一人，不算快地向前走着，竟不显得违和，反而生出一种诡异的融洽气氛。
是旁人无法打扰的融洽。
4.
回到别墅后，因某人行动不便，午饭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了周泽楷身上。
孙翔本来还想跳着脚过去帮忙洗菜，但周泽楷坚决地把他赶出厨房。
因此周泽楷在厨房忙活时，被剥夺劳动者权益的某人只好百无聊赖摸手机。
节目组关于他受伤的微博已经挂在首页上。孙翔赶紧去转载，顺便翻翻评论，却发现周泽楷还没动静。
挺难得的，之前节目组发的消息，周泽楷总是反应比他更快。
孙翔藏不住心思，吃饭时跟周泽楷提了一嘴。对方恍然大悟的表情让孙翔更确定周泽楷不对劲——周泽楷居然真忘了。
饭后周泽楷收拾厨房，孙翔收到了刚下通告的Gloria众人的亲切问候。
吕泊远转发了成吨成吨运动科学科普贴，让他好好学习早日康复。下面一排人跟着好顶赞，简直叫孙翔哭笑不得。
不过杜明绝对不负“最八卦小能手”的称号，一群老母亲般的关怀中，只有他突兀地提到：“今天楷皇的微博发得比翔翔还慢诶……”
简直是孙翔肚里蛔虫。
孙翔刚要回复，杜明又发了一条。
杜小明：福尔摩斯.杜知道为什么了！
Sun：？
杜小明：因为注意力都用来担心你了啊！
5.
杜明一句话，成为孙翔解开疑惑的钥匙。
发完后杜明似乎也觉得太直白，或许担心孙翔不好意思，立即补上后半句——“啊我随便YY一下。”
然而这句“好心”的画蛇添足对孙翔已不必要。
周泽楷突然健忘的原因，也许孙翔潜意识亦存判断，只不过当杜明所谓的“YY”直白地提示后，才成为了肯定句。
——没错，正因担心他的状况，所以周泽楷才会漏看了微博。
孙翔下意识打开周泽楷微博首页再作确认，果不其然，自上午转发了节目组关于风筝比赛的预告微博后，周泽楷再无更新……直到刚刚他点出这件事之前。
尽管不想承认，一股打心底涌上的暖意，还是不容拒绝地笼罩了他全身。
6.
孙翔握住手机，思绪放空尚不及收回。熟悉的声音忽然响在头顶，吓了他一跳。
“在看什么？”
孙翔有种突然被人发现自己窥屏的羞耻，慌慌张张揿灭手机屏幕，强作淡定：“随便看看。”
“呵呵。”周泽楷轻轻笑了下，没戳破他的掩饰，“上楼吧。”
“干吗？”虽是问句，但孙翔行动上却已扶着沙发站起来，把手搭在周泽楷肩上。
“直播惩罚。”周泽楷勾了勾唇，等孙翔绕过茶几，站稳了，再继续撑着他朝楼梯走去。
“……我去！”孙翔真忘了，周泽楷一说才渐渐回想，“等等，除了直播是不是还有其他惩罚？”孙翔皱着眉，抓紧楼梯扶手小心翼翼地跳台阶，总觉得自己漏了任务关键要求。
周泽楷没说话，只是笑。
孙翔不爽地转过脸，专心应付楼梯。
等他终于跳上二楼的那一刹那，记忆拼图也彻底完成——“猫咪家居服？！你喊我上楼是为了换衣服？”
若不是一手扶着墙，一手搭着周泽楷，他绝对想双手捂脸。
流年不利，原本以为只要穿一次的黑历史，竟要再秀一回？！
周泽楷默不作声看够孙翔精彩的表情，似乎心满意足。等走到卧室门前，他推开门，方回头笑了一下：“直播不带上我？”
“啊？……你要一起直播？可以啊。”孙翔没反应过来。
周泽楷理所当然地说：“所以一起换。”
这算……拐弯抹角地安慰？
孙翔直到换完衣服，被一身企鹅的人以似曾相似的姿势从背后搁下巴虚抱住时，才后知后觉。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