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普通饲养关系（37）
1.
“是我大意。”周泽楷说每一个字都仿佛要极力平息自己的呼吸，说完后又狠狠地衔住他的唇吻上来。
他头一次吻得毫无章法，捏住孙翔下巴的力道也超过平时。
孙翔此刻几乎无法思考。他整个人都被一种窒息般的情绪给笼罩住，恍惚地任由周泽楷失态地亲着自己，竟不觉得痛。
周泽楷到底顾忌了孙翔的感受，松开钳住他下颚的那只手，转去捧着他的脸。
孙翔感觉到周泽楷五指贴着自己脸颊的部分，比平时更凉，甚至不知是不是他错觉——在微微颤抖。
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在孙翔心头弥漫开。
他被某种力量驱使着，偏过头，也扣住了周泽楷的后脑勺，似乎这样才能让本已绝对贴近的距离，变得更贴近。
他们好像纯凭本能地吻了很久，吻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津液激烈地交换着，不知是谁更需要安慰或者安抚，而现实中却只挨过短短十几秒钟。
周泽楷先退开半厘，摩挲着他的唇呢喃：“不想承认……我也很怕。”
“怕什么？”眼下氛围里，什么到底交往没交往，是否真实地两情相悦都显得无足轻重。孙翔几乎是放空的，一味地被周泽楷带着走。
“万一她身体有特殊状况。”周泽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
“……！”孙翔猛地推开周泽楷。
他不傻，只是从未遭遇，谈何经验。但周泽楷隐晦地一点拨，那层他没想到的可能性，可怕又残酷的可能性瞬间跳入脑海。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淡淡铁锈味，令他浑身脊骨发凉。
如果这个姑娘压根不是奔着绯闻来，而是携带某种能通过血液或者唾沫传播的疾病，用更恶毒目的来接近自己……
等等，比起自己，刚刚和自己接吻的周泽楷？
他睁大了眼睛，呼吸骤然剧烈到无法控制，暴怒：“草，你知道还……？万一？！是不是疯了？！”
然而周泽楷半点不慌，还笑了一下。
“晚了。”周泽楷凑过来，用指腹抹掉他破皮处最后一点血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唇角，格外缱绻又暧昧：“刚刚只想消毒。”他伸出舌尖，轻轻刷过伤口，说出的每个字都打在孙翔心尖上，令他又疼又暖又不知所措，“现在还想继续。”
期待和不应该两种情绪在孙翔脑海中交战。他伸出去推拒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虚抓着对方衣服的姿势，渐渐丧失了抗拒表态的说服力。
“有摄像头。”孙翔努力地想到这点。
“嗯，有摄像头。”周泽楷停下舔吻的动作，定定看他两秒，勾着唇重复了一遍。
他似乎平静下来了，手下轻柔地重新顺着孙翔的颈侧摸上去，捏住他的耳垂缓缓补充后半句，“只能继续。”
孙翔的睫毛抖了抖，想说什么，但忽然又被领悟到的意思堵住了话。他闭上眼，微微张嘴配合起周泽楷来。
2.
孙翔领悟到了什么？
在娱乐圈，任何突发事件，背后总伴随着巨大利益——既然这样，它不可能是一击收手的简单策划，更可能还有第二第三步，还有其他的备选策略。
比如他们只正面对上了一位姑娘，但要说整件事是她一人兴起为之，比如她就是今日恰好当班，恰好是孙翔的偏激粉，恰好精神状况不稳，恰好第一次看到孙翔真人控制不住自己，又恰好做了个冲动决定要和自己的偶像亲近一次死而无憾？有这个可能性，却一定不大——
往直白了说，更可能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有人提前安排了这位姑娘，甚至对摄像头动了手脚。
是一连串目的不明，但来者不善充满预谋的行为。
以这个假设去细究刚刚的细节，更觉不寒而栗。
为什么选在电梯门口？不止想亲他一下那么简单吧？孙翔正对着电梯站立，周泽楷和高英杰离他有半臂距离：机会和角度抓得十分巧妙。要不是周泽楷当机立断踹开她，再把孙翔往电梯里拉，将两人隔离得远远，很可能就能拍到只有孙翔和这姑娘“激吻”的双人镜头。指不定第二天娱乐头条就变成“当红乐队主唱S和女子电梯口情热接吻”。
孙翔余光瞥向天花板一角。一闪一闪的小红点提示他摄像头工作正常。此情此境下，为孙翔本有的预设添上一笔。
——现在对方第一道阴谋没得逞，但摄像头开着，便不能排除对方尚存机会。
更可能的是……
“楼下或许有接应。”周泽楷为什么能发现他在接吻间走神，又为什么能准确地猜到他的想法？这种细微的在意总在关键时刻加重他心中难以形容的挣扎感。
事发突然，孙翔没细看，也许他嘴角的伤口不是化妆手段能完美遮掉的——而他接下来3天半里，却得始终晃荡在镜头前，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如果此刻他和周泽楷再在电梯里三分尴尬、七分疏离，等打开门时镁光灯一闪……
随便加工下，配合不得不播出的节目片段，坐实节目内两人镜前亲密镜后剑拔弩张，似乎很轻易。
“希望我只是想多。”周泽楷看着他，声音压得很低，思忖着说。他反省刚才的举动和那些话是不是吓到孙翔了。
“不，希望你没想多。”孙翔作为男人，被保护自然感动，但他也不惧怕面对可能的危机。你知道暗中可能的恶意，才能做好准备。——只不过他在这方面没经验，有缓冲期更好。而这个缓冲期，周泽楷赋予了他。
周泽楷从愤怒到紧张到平静后的克制，这过程中两人坦诚地完成了信息和情绪交换，因此孙翔也随之恢复到清醒冷静的状态。
3.
也非完全清醒和冷静。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紧张更迭的电影剧情中，和周泽楷偷了一段定帧来释放来彼此宽慰——无需深究是否必须，是否场合正确，他们只是需要这种宽慰。
周泽楷和他的亲吻渐渐变了味。
不再是温柔又谨慎地。
他圈着周泽楷的背，一手搭在对方后颈上。他本人则被周泽楷推在电梯墙。
呼吸交缠，心跳一下一下地能数出来。
越吻越深。
“等下，”孙翔又想起一点，“为什么要进电梯？”
意乱情迷中，孙翔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终于抓住了脑海中那一闪而逝的念头——他们也可以不进电梯，在楼上直接解决姑娘的事。还可以呼叫节目组其他人上来。
听了他的疑问，周泽楷目光动了一下。
他右手小臂撑住墙，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擦了擦孙翔已经不流血的伤口，而后再凑过来。每说一句，就轻轻触一下对方的唇瓣。在监控镜头里，只能拍出两人格外亲昵地贴作一道。
为什么？
“小高能制住他。”小高是男人，是王杰希最信任的弟子，也是节目组常驻摄影师，对应付突发状况有经验，知道如何检查对方身上藏着的录制设备，1对1的情况下胜算明显。
为什么？
“想看看楼下情况。”看看楼下有没有后招，不愿放过追究的线索。
为什么？
“不想……你再和她呆在一起。”
听到这句，孙翔有些吃惊地朝周泽楷望去。但对方垂着眸子，睫毛在下方投出小片阴影，看不见真实的表情。但从微微喑哑的话音和无意识放缓的语调中，孙翔偏偏辨出了一点名为“不好意思”的情绪。
孙翔的心突然猛跳了一下。
尚未遇袭前周泽楷那句“也不是”，闯入了他脑海。
他该说什么？该说无论心动与否，发现一位英俊的男人流露出为你吃醋的情绪，总是太迷人？
就像是雄狮突然展露出柔软无防护的肚腹，是示弱是亲近的表达，乍见之下，你会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触它。
他喉头动了复动，却发现自己格外笨拙：不擅长处理这种场景，不知此刻合适接什么话。
然而周泽楷留给孙翔溜神的机会不多。
他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似掩盖又似不在意自己的情绪泄漏了——他的呼吸再次靠近孙翔，落在他的唇边。
孙翔半眯着眼，余光飘到电梯LED显示屏上，一个“4”的数字，刚刚变成了“3”。
马上要到楼下了。
孙翔想起两人的谋划，兴奋和紧张两种情绪占据了上风。他应当是个好演员——孙翔自欺欺人地想——行动上便纵容起周泽楷最后几刻的亲昵来。
4.
“叮——”电梯门打开。
几乎同时，一道轻微的“咔嚓”声响起。
周泽楷放开孙翔，两人一齐望向音源处。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侧影——他发现电梯里只有周泽楷和孙翔两人，直觉不妙，抱着相机拔腿就跑。
“靠！站住！”孙翔想也不想就要冲过去追，却被周泽楷一把抓住。
“给节目组打电话。”周泽楷沉声说，同时警惕地扫了一圈四周，锁定了对方离开的方向。
四周又恢复了安安静静，空空荡荡的状态——这本就是个偏私人的小停车库入口。
孙翔冷静下来，掏出手机联系编导。很快，节目组的车出现，一个急刹停在正对着电梯2米的位置，编导小姑娘一脸严肃紧张焦急地跳下车：“人没事吧？”
“没事。”孙翔说。
但还是被对方一眼看到他的异样：“翔哥你嘴角怎么了？！”
“小事，一会儿说。”孙翔摆摆手，转头去寻周泽楷，却发现周泽楷刚走开了，现在正朝着众人方向大踏步走回来。
他手里似乎攥着了东西，神色有点奇怪。
对上孙翔疑惑的目光，周泽楷一偏头，“先上车。”随即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住他的，两人一起坐进保姆车。
“没事吧？”或许是难得出个突发状况，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司机都转回头问了声。
对着这张憨厚的脸上露出的担心，孙翔有种被长辈关怀的错觉，为兴师动众感到挺不好意思：“没事，虚惊一场。”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司机格外感慨。
“现在走。”周泽楷突然说。
孙翔、司机、车上另一位跟妆助理齐齐困惑地看着他。
“周老师，小朱还没上来……”跟妆助理以为周泽楷忘了。
“她和小高坐另一辆车回来。”
周泽楷晃晃手机。
“店主送了礼物，他们帮忙看着，跟店主的车回来。”
什么礼物这么大？后备箱塞不下吗？
三人心中皆很好奇。
不过周泽楷此刻的气势有点儿吓人。
在没开阅读灯的保姆车里，外面地库灯光也不算很明亮，漫进来的更少，在光线暗淡处，他脸上阴影重重，英俊的棱角被阴影渲染得冷清又锐利。
周泽楷的手指在窗沿不耐烦地敲了敲，那双凤目中眸色深沉：“师傅，回别墅。”
司机从后视镜中对上周泽楷的眼神，错觉其中寒意浓重，不由得一哆嗦。他握着档位的手一紧，脚下离合器快速切了又松，油门一轰，车辆在原地打了个90度的弯，飞快地朝地库出口驶去。
5.
周泽楷喊跟妆助理降了驾驶室和保姆车中间的挡板。
助理以为周泽楷打算休息，立马听命照做。她还沉浸在刚才楷皇的气场中，有点儿胆怯，格外小心翼翼，不敢像平时一样和孙翔开玩笑聊天，帮孙翔稍微补了点妆，简单处理了下嘴角后，便缩在前排座位刷手机。
孙翔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放松自己靠在椅背上想休息，却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
他忽然想起周泽楷刚才上车前的动作，转头去看对方，不忘压低声音：“你发现了什么？”
周泽楷凑到他耳边，也轻声道：“小高说，司机有问题。”
孙翔差点惊呼出声：“那你还……”还让他开车？
周泽楷看了眼前排刷手机的小姑娘：“他不敢。”
孙翔将信将疑地瞥了眼不透明的隔音挡板，那个方向，正是驾驶室的位置。
周泽楷轻笑了下，跟妆助理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以为他俩又在说悄悄话，不由得感慨这两人随时随地发狗粮。
孙翔瞪了周泽楷一眼，就听他继续说：“不会有事。相信我。”
TBC！
